當感性遇上浪漫
又說攝影
我是個攝影 “素人” ，無甚衝勁，無甚資源，朋友都笑我浪費了手上的器材。其實我也無甚器材。但我愛攝影。
我對攝影的愛，並不是作為嗜好的那種愛，而是談戀愛的那種愛。記得有小提琴家 （忘了是 Isaac Stern 還是 Ida Haendel ）說過句話，大意是 “要拉好提琴，你須要與這樂器一起生活，你要與它共浴愛河 （You have to live with the instrument, you have fall in love with the instrument ）”。在藝術的國度裡，無論人主的是畫是文學，是音樂是雕塑，我覺得這話依然成立，而且它更指出學習上的核心問題：You have to live with the instrument, you have to fall in love with the instrument 。突然想到武痴。不少人愛武成痴，武術本有大道，看看多少名家大師，技高襟廣，卻是有人苦苦修煉，一朝有成，即四出比武，決心擊敗天下對手。武而求勝，順理成章，有人稱這種心態為雄心壯志，較之自省求進，很難說那條路才是正道。不過我走上愛攝影這路，為的是甚麼？我沒跟人比試爭勝的心，我祇是個從生活中自得其樂的小閒人，我為的是那隱隱座落在彼方的一個更高的境界。
我這個小閒人雖沒戰勝別人的雄心，但我心中卻有一把少為朋友知曉的火焰：超越舊我和接近理想的慾望。俗語早已有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藝術的路上，交流有道比試無方，雖然社會上有種種的比賽，但都祇是基於某種原因而衍生出來的家伙，在此我無意去細論這話題，我想說的是超越舊我的慾望。一個在藝術路上的人最想得到的是甚麼？曾經讀過這樣的一段文字：「據斯坦因（一位大力支持畢卡索的女作家）說，畢卡索從 1905 年冬天開始讓她當模特兒，直到 1906 年夏天，她在畢卡索畫架前坐了 80 次，但畫家最後竟惱怒地把畫像塗去，離開法國回到西班牙，他找不到自己的藝術語言。」這段文字字句淺白，惟是最後一句：「他找不到自己的藝術語言」卻不易讀懂。甚麼是「藝術語言」?為甚麼畢卡索找不到「自己的藝術語言」會感到惱怒而塗掉畫像離開巴黎返回西班牙？1906 年秋天，畢卡索回到巴黎，在沒有斯坦因當模特兒的情況下完成了那之前沒法完成的《格特魯德·斯坦因像》。翌年，震驚世界的劃時代傑作《亞威農少女》誕生了。
作為藝術路上的行者，我相信須具備某些基本條件：能真誠的面對自己、理智而感性、善尋覓探索之餘又能堅守信念，最後就是有愛人愛世的心。我是個小閒人，無論如何也跟藝術大道上的行者扯不上關係，我的藝術信念沒得過同好認同，我的動力也祇是那麼的一點點。比武台也許是好多影友嚮往的聖地，但那兒絕對不是我的國度。我的心，祇在意找尋自己的 “語言” ，我渴望接近理想，渴望靠近完美，渴望超越過去的我，渴望超越現在的我。雖然我的功力跟畢卡索相去千萬里數，但我相信我心中這種渴望超越自己的感受，多少會跟畢卡索尋求藝術語言以創作《格特魯德·斯坦因像》和《亞威農少女》的感受相近，而這也是藝術路上行人的共通感受。
我想以一位來這裡的訪客的話來延伸前段的話。雖然這訪客跟我並不相識，但這訪客在某則留言中的一句話卻甚得我意，我希望以這句話與朋友分享：「……認識到攝影不僅是一道風景，而且是對人生的一種看法！」拜高科技所賜，攝影，比所有藝術都容易得到成品（不是成績）。看一個影人的作品，或多或少都可以窺知影人的性格甚至他的信念。有些影人拍攝花朵每先加個柔焦，然後說照片怎麼的柔情蜜意。有影人甚麼效果也不加，偏偏拍出來的就是柔情似水。無它，一個假意一個真情，一個做作一個流露。不解溫柔的人自認溫柔，實則內裡沒有柔情，那就祇有弄些手段，作個勢以為可以濫竽充數。所以我說，攝影，固然是對人生的一種看法，它更是人生的一種態度：影人拍甚麼不拍甚麼，用甚麼手法不用甚麼手法，這一切不就是一種對人生的看法對人生的一種態度麼？
攝影中最難過的一關，不是完善技術，也不是提升成績。攝影中最難過的一關，是勇敢而真誠的面對自己。影人自己走的是怎樣的路自己當然清楚，自己的步伐如何自己當也清楚，能百尺竿頭最好，雖然步伐未必能盡如人意，但總算是忠於自己。不過，沒真材實學沒內涵沒信念卻嬉皮笑臉的吹噓神功心法來為自己建立高手形象，這是掩耳盜鈴，再不就是存心欺詐了，這樣的影人原來為數不少，網上常客可能已見怪不怪。不過，時代氣候追捧 Like ，現在好些人的自我都移建到 Like 上，外來的獎項、嘉許和讚譽成了個人的成績表。從這角度來看，影人似乎毋須在意甚麼人生看法了。
最後，這篇的照片，不用文字衣裝，朋友亦該能夠感受到……。這就是我追求的攝影。這就是我對人生的看法和態度。
後記：一講攝影，話題千百，說之不盡。待日後心情再來，我或會談談我怎樣跟攝影談戀愛。
又，上面照片宜在電腦的顯示器上觀看，效果跟用手機觀看相差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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