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 攝影漫談
不知迷 何以渡
記得我在 2009 年左右寫了一篇《何忍黃金作爛銅》，慨嘆當時影友不懂黃金分割，更有把三分構圖（九宮格構圖）當作為黃金分割。不過差不多十年後的今天，影圈中的情況不但沒有改善，歪言反成大路，是可笑還是可悲？
日前詳閱了好些網上文章，大都來自熱門攝影網站，對黃金分割持正反立場都有。可惜的是，無論對黃金分割持的意見是正是反，文章都不能反映出作者對黃金分割有正確的認識，而文章亦鮮有正確理據支持作者的論點。幾天來我腦海中不住盤算怎樣去作文來辯明網上那些謬誤，不過一想到網上侵權猖獗，而讀者也未必有心機細讀如此深澀的內容，於是一切作罷，祇來個直接指出那些影友的謬點，讓朋友有個警惕，免得墮入誤境就是了。
甚多師兄師姐將三分構圖法，亦即九宮格構圖，跟黃金分割劃上等號。不不不！黃金分割跟三分構圖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正如貓與狗都是四腳一尾，但卻是完全不同品種的動物；同理，黃金螺旋亦不等同黃金分割。順帶一提，三分構圖亦祇有在 3：2 比例的畫面上才能發揮最佳效果，轉到 4：3 或 16：9 的畫面比例上，三分構圖不是不行，祇是與用在 3：2 畫面時相比，效果會大有不及。反是，三分構圖用在 1：1 畫面時，如改變一下手法，這技倆仍可有作為。三分構圖用在 3：2 和 1：1 畫面上時每有好效果，當中蘊含著的，是三分構圖以外的另一構圖原理，跟三分構圖完全無關，不過這點就未見有人提及過，意料中事。
將三分構圖法跟黃金分割混為一物是天大錯誤，是知識性技術性上的大錯，稍有功力的師兄師姐也不至於犯上這等低級錯誤。反是，好些有點功力的師兄師姐會質疑黃金分割的價值，他/她們圖文並茂的去証明照片如何不能用上黃金分割。當然，黃金分割不是萬靈仙丹，不是每一幅照片都可以用得上，但巧合的是，我看到那幾幅用來否定使用黃金分割的照片，當中竟然清晰明顯的界劃著黃金分割，原來是作者自己不知道。或許有人會反駁我，說：「連作者都不知，那就是沒有用上黃金分割啦。」同意，我絕對接受作者的話，說他/她們並沒有用上黃金分割，而他/她們亦認為黃金分割不能用在他/她們上載的照片上。但陰差陽錯也好，無心插柳也好，畫面上那黃金分割的指紋卻又是清晰可見，那是不爭之實。這當中祇有一個解釋，師兄師姐們原來還未真正懂得黃金分割，他/她們知道的祇是一組數字，又或是在畫面上那四條按黃金比例而規劃出來的格線（Phi - grid）。記得金庸（又是金庸）在《笑傲江湖》中借風清揚對令狐冲的教誨說出學習的道理：「……那晚我試你劍法，不過讓你知道，華山派 “ 玉女十九劍 ” 倘若使得對了，又怎能讓人彈去手中長劍？」學不到家，高招也變成三腳貓功夫。師兄師姐們否定黃金分割的價值，認為黃金分割不合用於他/她們的攝影上，這是師兄師姐們根底問題，是他/他們學藝含糊，不懂黃金分割的意義，否則他/她們怎會看不出自己的照片中的黃金分割？這可與黃金分割本身無關啊。
反黃金分割的潮流愈來愈見壯大，日前竟見有文章質疑黃金分割和舊日西方文明的關係：「古代的人怎會選上一個這麼複雜的無理數（指黃金比例 0.618033…… ）應用到建築和畫作上？」唉，真是無知，我祇能說這是無知。任何一個工業中學的中二學生都會得在圖板上以丁字尺、三角尺和圓規，用八下簡單的動作就將一條任意線分割成黃金比例，這方法掛鉤畢氏定理，古人一早已知。師兄們不去深入了解研究，為反而反，自己無知就算，反是遺害後學，我祇能搖頭慨嘆。
構圖是一種概念，這概念的背後是一套哲學（也可說是美學），也有一套相關的心理學。影人用甚麼方法，不用甚麼方法，這是個人喜好和選擇。但在討論技術性的課題時，論者就必須客觀及以學理為基礎。有人會即時反駁：「攝影係個人的表達。」同意，不過既然是個人的事，那是否應該說：「黃金分割對我價值不大。」？
時人反黃金分割、反構圖，這可能是一個意識的問題：否定了黃金分割（或某某構圖 “ 法則 ”），否定者的地位（或思維、理念……）就不是比黃金分割高嗎？數字何罪？看來這不是黃金分割的錯。
不知迷，何以渡。影人互勉。
後記：2015 年 5 月 12 日，我寫的《閒說構圖 四》其中有這麼的一段，不知朋友可還有印象：
“ 雖然我不打算談構圖的方法，不過我卻很願意跟朋友分享一些有警醒意義和有啟發性的文字：“ 很多作者往往大談各種構圖的原則（如三分之一律、對角線法、S形狀、突出主體法……）而對於這些原則如何能夠發揮有效的功用，卻避而不談。支撐起這些 “ 規則 ” 的，是那些思維感知程式，……一味盲目地按照 “ 規則 ” 拍攝而沒有注入個人理解，這樣創作出來的攝影畫面，一定是一些一知半解的空泛之作。” （Landscape Within, Ward ）。 Ward 一語中的，指出畫面空泛的原因是沒有注入個人理解，不知有多少影友能對 Ward 這番話有所領悟？”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