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  攝影漫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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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謙卑地攝影

  

  在某書中看到這樣的一段:

  鋼琴鬼才顧爾德 G. Gould 向來不喜歡舒伯特,也從不演奏舒伯特的作品。有一次他去聽李希特 S. Richter 的演奏會,李希特排了舒伯特的曲目,顧爾德意外地發現那作品由李希特彈來,竟然那麼好聽,讓他耐心坐到音樂會結束。

  後來有朋友將這事告訴李希特,李希特祇淡淡回應說:「那不是我彈得好,是舒伯特寫得好。」朋友抗議說:「可是別人彈的他都聽不下去,他祇喜歡你彈的。」李希特仍是淡淡的回應:「那是因為別人沒有照舒伯特寫的譜彈。」

  李希特謙卑的低調,正是成功音樂的秘訣。……

    (節自「古典的思索」,楊照著,天下文化出版)

  

  明明講攝影,又扯到音樂去?其實上文祇是剛剛看到的,覺得用來作這篇的引子,很有啟發。

  

  現時的攝影人自然而然的將攝影看成一個創作,他們心中對某形式的畫面有著強烈的追求:日落要夠紅、夜景要抓住 magic moment 好把天空拍得彩藍、古屋中的老人總是在大背光的情況下抽煙,還有背光的荷花、掛雪的梅花……,其實都是一連串的公式,祇是攝影人在現實的世界之上塗脂抹粉,各人刻意「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畫面,他們叫這些畫面的特徵做「風格」。

  

  看看李希特,這個上一世紀的超級鋼琴巨人,他祇說:「是舒伯特寫得好」。在他眼中,他的使命就是讓樂譜歌唱,所以連跟他樂風大異其趣的顧爾德也由衷欣賞。可惜,不是人人都有顧爾德的才情,不懂欣賞李希特的人恐怕為數不少。

  

  回看攝影,好多攝影人會將攝影視為創作,以現時那種百花齊放、自由開放的藝術觀來看,將攝影視為創作是沒有任何問題,這純是個人選擇。不過,能讓觀眾透過照片而感受到彼刻的事物,尤其是世界之美,誠懇的帶給觀眾夢想和希望,這還得要攝影人將世界本來的面貌帶到觀眾眼前。在畫面上加加減減,或許會令照片更能符合攝影人的追求,但對觀眾來說,當他們知道眼前的畫面原來是造假而來的,攝影可能就變成是個欺詐。在某期攝影雜誌 DiGi 中看到比賽冠軍作品,四隻麻雀在窗框下避雨,照片中的雨點稀疏得不起眼,作者索性 PS 了畫面,雖然有評審沒看出來,但相信有懂的人看得極之不是味道。或許是我個人的執著,我不容許我的攝影出現欺詐的行為,大概這是我這頑石對真、善、美的最基本的要求吧。

  

  有些創作也不是造假。今期 DiGi 就看到評審對參賽作品作了這樣的評語:「氣氛不錯。既然是在東非拍攝,有一兩隻動物點綴更佳。」我就是怕看這樣的評點,評審是有名氣的專業攝影人,卻不問動機,不問內容,祇顧說「畫面」。可能攝影人等上一天半天,拍得兩三動物,到時評審人又說「可惜不是長頸鹿」……,雖不造假,可是,祇重堆砌畫面,攝影的真諦又會在何?

  

  李希特說得好:「別人沒有照舒伯特寫的譜彈」。我不是李希特,沒這樣的才華去服侍音樂,我祇是個很普通的攝影愛好者。在我眼前,世界萬物譜成的一篇篇美麗的樂章,而我祇需要謙卑的將這些樂章重現。我希望我能真誠懇切的攝影,不離世界事物的譜,好讓朋友看到事物本來的面目,倘能如此,我如願足矣。

  

  

  

  後話:上面照片,是日前從舊物堆中找來,照片中的照片拍於二十多年前,地點是建新機場前的馬灣。照片黑色的部份是一木屋的廚房,窗外簕杜鵑燦爛奪目,畫面一片田園人家的悠然自足,這是我甚喜歡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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